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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桑將裝小魚幹的盒子放在腿上，有一根沒一根的拿著吃，眼睛看向玻璃外的海景，但只要盯著她眼睛細看，就能發現她瞳孔深處流動著數據，她不是在看景，而是在看立體地圖。

池西陵那裏，不知道羅大少的人跟他說了什麽，池西陵竟然主動跟著對方走了，不過走之間，回頭看了一眼，目光穿過海水與無數珊瑚礁，落到桑桑身上。

桑桑這回確認自己沒看錯，有一瞬間，他的眼睛確實是豎瞳。

桑桑穿越空間，朝池西陵微笑點頭打招呼，心裏嘀咕：“奇怪，沒有穿潛水服，也沒含固體氧氣片，他怎麽能在水裏呆這麽久？難道是水生龍獸基因？”

羅二少走在桑桑斜後方，半個身體放在羅大少的飛椅扶手上，端著插上吸管的果汁餵給桑桑喝，生怕她吃魚幹噎到了。

羅素琴走在另一側，目光放在羅大少身上，根本沒有欣賞景色的意思。

四個人中，沒有一個真正是在看風景。

出了海底通道，是另一個島，幾人被保鏢簇擁著進入射擊館，沒有清場，人還挺多，羅大少手一揮，隊伍朝貴賓室移動。

“羅素雪。”

池西陵一頭銀發淩亂的翹著，穿著藍色的長衣長褲，布料看起來就像海水一般光滑輕柔，卻赤著雙腳，腳趾甲比較長，很尖銳，反光帶著金色。

他站在屋中央，聽到開門聲，擡頭看過來，神情一如既往的呆木，不過膚色比以前好了很多，細膩白皙帶著紅暈不說，還泛著珍珠般的光澤。

“雪兒，他是誰！”羅二少怒氣沖沖，醋味十足的問。

桑桑掃了他一眼，淡定的回答：“同學。”然後想要跳下椅子，卻被羅大少拉住，掙紮著擡頭，發現羅大少的眼神非常凝重，便不再堅持，坐在椅子上，給池西陵介紹。

“池西陵，這是我大哥，羅家的大少爺。這是二哥，那是三姐。”

池西陵目光從桑桑身上移向羅大少，隨意的點點頭：“你好。”

他的隨意，惹怒了羅素琴：“你這孩子好沒禮貌……”

池西陵掃了她一眼。

羅素琴的聲音戛然而止，臉上甚至浮現一絲懼怕。那是什麽樣的眼神，就好像被一只龐大無比的兇殘異獸盯著，讓人毛骨悚然，一股冷氣從心底冒出，整個人都被冰凍住了。

“你好。”羅大少認真的朝池西陵打招呼。

兩人目光對視，視線交纏，同樣沒有表情的臉，一個的眼睛半瞇著，一個眼睛睜得溜圓。

屋中的氣氛變得僵持，氣溫莫名的變低，空氣越來越稀薄，一朵朵肉眼可見的雪花飄落。

羅二少皺起眉，寶貝身邊怎麽會有這麽危險的同學。

“暫停一下。”桑桑開口打破僵局。

氧氣回歸，氣溫上升，雪花消失，眾人齊齊看向桑桑。

桑桑抿了抿唇：“有話好好說。”

羅大少說：“素雪的朋友，就是我的朋友。”

池西陵眨了下眼：“你好弱。”

屋內的人齊齊一楞，除了桑桑。對龍獸來說，聖域以下的人都是弱者。

“不過……”池西陵又看向桑桑，眨了眨眼：“我們是朋友啊？”

他的聲音清爽幹凈，還沒變聲，有點雌雄莫辯。

桑桑點頭：“是。”

“哦。”池西陵低下頭，半晌才擡頭：“我剛剛問了爺爺，他說可以交朋友。”然後對羅大少說：“大哥。”再沖羅二少和羅素琴喊：“二哥，三姐。”

這個變化，讓桑桑有些反應不過來。不過仔細一想，半龍人是從實驗室中逃出來的，雖然不知道真實年齡是多少，但接觸外界的時間很短，心性應該跟孩子一樣，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。

“西陵。”羅大少招了招手。

池西陵猶豫，看向桑桑。很奇怪，桑桑以前一直覺得他的眼睛詭異危險，現在被他看著，腦中卻想起了藍星的異獸，那種才出殼沒多久，渾身毛茸茸的幼獸，用濕漉漉的眼睛，好奇的觀察著新世界。

桑桑微笑著點頭。

池西陵腳下移動，走向羅大少，四周的保鏢繃緊了神經。

“很抱歉，弄錯了人。”羅大少認真道歉，看著池西陵的眼睛，眼中只有善意的真誠，他完擡起一只手，輕輕放在池西陵頭上，揉了揉。

池西陵微微弓起成爪狀的手放松了，還瞇起眼睛，腦袋在羅大少的掌心蹭了蹭。

桑桑看得目瞪口呆，羅大少這是在馴獸嗎？一定是吧！池西陵你就算只是半龍人，那也是龍獸！怎麽能低下高貴的龍頭，任由別人揉來揉去呢？你還蹭！還蹭！

一定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！

羅大少放下手，池西陵的目光隨著他的手移動，眼中明顯有著留戀。

“喝果汁嗎？”

羅大少問，手一翻，從空間紐中拿出一壺果汁，還有一個杯子，倒了大半杯遞給池西陵。

一聞那個味道就知道，是乳香果，六七歲小孩才喜歡喝的果汁。

可是池西陵皺了皺鼻子，嗅嗅，雙手接過杯子，小口小口的抿起來，從他瞇著眼睛來看，心裏肯定是很喜歡，連腳趾甲都縮回去了。

羅大少很公平，又拿出一個杯子，給桑桑倒了一杯，然後邀請池西陵一起坐他的紫金王座。

桑桑捧著果汁杯，看著池西陵坐在她的右手邊，而左手邊是羅大少，她被夾在中間，萬幸椅子很大，坐三個人不擠。

“幻覺，這一定是我的幻覺！”羅二少喃喃念叨。

那些保鏢更是心理二十五只貓在發狂，百爪撓心，剛剛不是還千鈞一發差點開打？怎麽現在變成排排坐喝果汁了？

殿下也太沒戒心了吧！對方的身份還沒調查出來呢！

池西陵喝完自己的果汁，舔了舔嘴唇，看向桑桑一口沒動的杯子，問：“你不喝嗎？”

眼睛真像幼獸。

桑桑心中感嘆，把兩人的杯子換過來：“給你喝。”

池西陵瞇起了眼睛，捧著杯子小口抿，不過速度很快。

桑桑問：“你怎麽會來這裏？”

池西陵喝完最後一口，唇邊一圈白色，他舔了舔唇回答：“我跟爺爺住在海邊，今天不上課，出來游泳，他們想抓我，爺爺不準我殺人，就陪他們玩，後來有人跟我說你在這裏，我就來了。”

海邊，游泳……

桑桑算了一下游樂園離海邊住宅區的距離，最近的一個住宅區都有一百多公裏，不愧是龍獸，就這麽游過來了。

池西陵問：“你怎麽不去上課？”他食指冒出一團水，在杯子裏一卷，洗掉果汁殘液，然後把水團扔嘴裏，還吧嗒吧嗒嘴。

“家裏有事，怕出去不安全，就請假了。”桑桑把杯子往羅大少眼下一遞：“大哥，再來一杯。”

羅大少把整個一壺都貢獻了出來。

羅二少特別乖覺，又貢獻了小魚幹、堅果、瓜子等零食，擔心裝果汁的大壺太重，還親自幫忙倒果汁。

兩人坐在羅大少的紫金王座上開起了茶話會。

“哦，你姓羅，羅家跟玉家在打仗，很多人都這樣說。”池西陵見到了堅果，就不稀罕果汁了，抓了大把哢嘣哢嘣嗑，瓜子果幹也吃，就是不碰魚幹，低頭小聲問：“你的光腦，可以告訴我怎麽來的嗎？”

桑桑只吃魚幹，小聲的回答：“別人送的，送我的人說，是打劫來的。”看來半龍人對十級光腦果然有感應。

池西陵睜大眼睛，聲音更小了：“送你的人有告訴你，他打劫的人怎麽樣了嗎？”

桑桑也更小聲的回答：“死了。”

池西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：“死了幾個啊？”

桑桑認真回答：“這我不知道，不過有光腦的兩個都死了。”

池西陵長長的籲了口氣，見桑桑正看這他，不好意思的低頭：“你知道我是……嗯……那個了吧？”

桑桑點頭：“是啊，不過除了送我光腦的人，沒人知道。”

池西陵喝了一大口果汁，瞇起了眼睛：“爺爺也說你沒告訴別人，可以做朋友，你跟我一樣嗎？”

桑桑疑惑：“什麽一樣？”所謂的爺爺，應該是帶走他的研究員。

池西陵眨了眨眼：“都是從……那種地方出來的。”

桑桑搖頭：“我不是。”

池西陵皺起眉頭：“可是我聞到你有那裏的味道……”

桑桑心中翻起驚濤駭浪，什麽叫“那裏的味道”，那裏是研究所，她身上怎麽會有研究所的味道，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，抓著池西陵的手問：“是藥劑殘留嗎？”

池西陵點頭：“嗯，具體的聞不出來。”

“這就夠了。”桑桑閉上眼，平覆過於躁動的心。

桑家背後有三極文明，而那個三極文明就是希米亞帝國，“長生研究所”很可能是“蓋亞研究所”的分支，他們在利用低級文明的人來做活體實驗，靈魂轉生原液應該是蓋亞研究所的產物，不知道父親當年是不是清楚真相……

羅大少拍了拍桑桑的頭：“已經清場了，玩射擊游戲去。”

“好。”桑桑笑了，睜開眼，雙眸澄澈見底。

“你沒事吧？”池西陵非常敏銳，感覺到了桑桑身上壓抑的煞氣，通過他的眼，可以看到桑桑背後翻滾著沖天的黑氣。

桑桑笑容更加純真無邪了：“我當然沒事，說不定我們以後不止是朋友，還會是同伴。”

池西陵眨了眨眼，半晌才回答：“我知道你的意思了，爺爺說，我們有共同的仇敵。”

桑桑點頭：“你爺爺是個智者，以後有機會，一定要去拜訪他。”

池西陵同步轉達爺爺的話：“爺爺說，他也想見見你，還有大哥。”

羅大少開口：“好，邀請他明天共進午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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